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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题: 殓尸工老傅--小城小人物之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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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7-8-4 05:53  资料  个人空间  短消息  加为好友  QQ
殓尸工老傅--小城小人物之一

殓尸工老傅--小城小人物之一
   
    晓洼
   
   
    在县医院的角落里,有一间破旧的矮土房,说有个门也不过是个篱笆而已,房面因长年被树荫所笼罩,长满了青苔,瓦缝之间长着高矮不齐的瓦松,屋内显得黑暗而阴森,与这个县级医院漂亮的门诊楼和住院楼,形成鲜明的对比,显得极不协调,他的门和医院住院部的后门相对着,相隔有百把米的样子,要不是它就坐落在这个医院里面,人们根本无法将它与这个医院联系起来。
    就在这个破房子门口,老放着一条小矮凳,上面坐着一个与之高不了多少的破老头,腰里还老别着个酒葫芦,腰背佝偻,常年穿着套劳动布的工作服,黑不溜秋的脸,谁也不知道是洗没洗过,还是天生的这幅肮脏像,他的左眼眉上角凸起一道长长的疤痕,就是一辈子不洗也是红亮红亮的,与那黑黑的脸,形成明显的对比,于是显得很丑陋。不过与这座破房子掺合在一起,人们倒还觉得挺般配。也许如此,才使医院淡忘了修复这破房子的想法。
    这个老头原来就是这个医院的一名殓尸工,刚来这个医院的时候他说他姓傅,所以后来人们就叫他老傅,人们也一直就这么“老傅,老傅。”的去叫他,谁也没去问及他叫什么名字,自他到这个医院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间房子里。这房子从外面看就是一间,其实里面是两间,中间用木板隔着,一分为二,每间不到二十平米的样子,里面住死人,他住外面,小小一间房屋,里面却容纳阴阳两个世界。门前长满了杂草,只是医院的病房死了人,人们才会把死人先送到这里让他看管,平常就根本就没有人到这里来,就更不会有人想到在这间房子里还住这个活人老傅。
    自老杭州治疗白癜风医院傅来到这个医院,到现在大概有快四十年了,可是,从来就没有什么人来看过他,人们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。刚开始的时候,人的观念很陈旧,病人谁都不愿死在除家以外的地方,即就是在医院住着,看着不行了,都要让家里人弄回家,死在家里,所以很少有人死在医院的时候,那时候,他只是个清洁工,后来慢慢地社会进步了,生活富裕了,人们的观念也改变了,人即就是马上要死,还把那求生的欲望寄托在医院,直到带走人世间最后一滴输液。这样医院死人的时候就开始多起来,打此医院里就有了这个太平间,他也就自然成了一名殓尸工。
    从此以后,每天,他就穿着油啧啧的劳动布衣服,腰上别着个酒葫芦,坐在门前的矮凳上,直盯盯的朝那住院部的后门上瞅着。当有人抬着担架走过来,这时他才慢慢地站起来,再伸个懒腰打个哈欠,懒洋洋的把停尸房的门打开,让护士把尸体推进去,然后就继续坐在那矮凳子上,一边将腰间的酒葫芦取下来喝着酒,一边听着那悲凄的哭泣声。
    开始的时候,不知是他没仔细去听那哭声,还是他压根就是那种冷血品种,不管别人哭得再伤心他都无动于衷,有时还在一边傻笑。以至于人们传说他是个能吃死婴的怪物。
    后来听医院的人说,也不知这是从哪里得来的信息,说他原来是个私生子,她的妈妈是个哑女,被一个放牛娃糟蹋了,就有了他,他的外祖父,是个穷户人家,住在一个偏辟的小山沟里。那时候很封建,他母亲怀了他之后,他外祖父就把她藏在家里哪儿也不准去,临产的时候难产,他母亲床上床下折腾了三天三夜,他出世了,他的母亲却流完了血,成了一个血人就离开了这个世界,据说他母亲死的时候,还拽着他的小手不放,眼睛久久地不愿闭上。当天晚上他就被送给了一个姓邱的人家。
      
    他被这家姓邱的收养了。
    姓邱的是个有钱的人家,就是两口子结婚都四五年了,一直不生,现下,有人送来一个儿子,真是天上掉馅饼,求之不得的事了。再加上说这是个私生子,他想即就是长大了也不会有人来认领,更是心也放下了,也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,小两口子高兴得不得了,就将邻居百舍,全家老少请了个遍,邻居百舍、亲朋好友前来祝贺也不会白吃,免不了要送些长寿线、百岁衣什么的,当时那场面很是风光和体面。
    他一天天慢慢长大了,除个子小点,长相有点丑而外,人还挺聪明,也还比较听话,很是招人喜欢。到了上学的年龄,也和同龄人一样上学,一样过着比较美好的生活,由于姓邱的是有钱人家,甚至他比其他的小孩还要幸福一些,很是招人羡慕。
    他在人们羡慕的氛围中慢慢长大了,也到了男大当取得年龄,他的养父,便到处给他物色对象,邻村张家的小翠,被他相中了,小翠开始嫌他有点丑不愿意,后来经媒婆一点拨,也就同意了这门亲事。
      
    灾难往往是从幸福开始的。
    他和小翠很快就办了婚治白癜风南京哪家医院好事,就在他和小翠结婚的当晚,喝了养父给他和新娘子准备好的那交杯酒后,就和新娘子小翠都昏昏的睡着了,一觉醒来时已是半上午了,又匆匆起来照应客人,当客人还没有散完时,当天下午,在养父的安排下,他便和舅舅一块去新疆做工去了,这一去就是一年多。
    他回来的时候,已是第二年夏天了,看到妻子时,妻子已是大肚子,到了快要生产的时候了。当他走到妻子跟前想去问个究竟时,妻子小翠一下子扑在他怀里,两只纤细的小手连连在他的光头上拍打着,哭骂着,“你这蠢猪!你这蠢猪!叫你走你就走。还问我,去问你那畜生老子去!”见其丈夫没有原谅自己的样子,一气之下,跑回了娘家。
    当他去问他的养父时,却遭到一顿大骂。
    憋了一肚子气,回到屋里蒙头懵脑睡了三天三夜,一句话也不说。其实这三天三夜他哪里都能睡得着,一直都在想心思,他憎恨妻子,但更憎恨养父。
    第三天下午,妻子回来了,说是肚子痛,越来越厉害,他知道是要生产了,他很沮丧的样子,也不管这些,一个人坐在门口,望着远处的山和空旷的天空发呆。
    天慢慢地暗了下来,一会儿,满天布满了乌云。起风了,风越来越大,门前的杨树被吹得东倒西歪,不时有树桠被吹断掉下来的声音,砸在地上震得山响,尽管外面响声震天,也掩盖不住妻子痛苦地哭叫声。
    这一切好像与他无关,他仍然坐在门外的檐砍下,痴痴地发呆,嘴里还不时地骂道,“那个杂种要出世了。”
    天黑下来像一口黑锅扣在头上,忽然天空像是一位巨人用鞭子一样抽下来,顿时划出一道不规则的口子,继而闪出一道霞光,接着就是一声巨响,像是要把整个地球炸开似的。
    就在天上刚发出这声巨响的同时,屋内也传出了婴儿的哭叫声,这时他再也坐不住了,一下子冲进产房,从养母手中夺下刚出生的婴儿,冲出大门顺着雷电的光亮,向屋后的山岗墓地直奔而去,当他来到坟地时,却看见一对绿绿的亮光,离他不到二十米的样子,便一下子愣住了,等天空再闪出一道光亮时,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狼,他顺手将手中的婴儿抛在了它的面前,三下五去二,婴儿就成了饿狼腹中的美餐,饱食了的野狼,借着雷电的光亮,向他摇晃了几下尾巴,便离去了。
    此时,他站在这墓地里,一阵怪笑,然后瘫坐在地上。
    就在这时,他的养父已带着侄儿手持木棍赶来了,他一楞,便本能的站起来吼道:“你这个老狗日的,我正要找你,要你的狗命!你来了……”
   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,说时迟那时快,养父用力一棍子下去,打在他的手腕上,接着又是一棍子下去,正好打在他的脑门上,左眼上角顿时裂开一个一寸多长的血口子。他再也无力支撑住弱小的身子,嗡的一下子倒下了。这个毒恶的老东西,一不做二不朽,用棍子在他的身上、腿上乱打了好一阵子,直到他没见动静了,才停手。之后,又等了一刻,看他确实没什么动静了,才匆匆离开回家去。
      
    当他醒来的时候,已躺在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家里的床上。
    在这户人家的照料下,身体慢慢地好了,就离开了。后来就来到了这个小县城,又在这个医院里做起了殓尸工。从此也就改换了姓氏,说他姓傅。
    他有了一个安身之地,也找到了个能挣饭吃的工作,因此做事情也很卖力,于是也被这个医院所认可,一直就留了下来。
    他每天都会自觉地蹲在这小屋的门口,重复着他的那些动作。
    多少年来,这件事对他来说,一直耿耿于怀,做起事来除了认真而外,其余给人留下的印象只是冷漠和无情。
    医院里不管是死了什么人,只要往他这一送,意义都是一样的,不论老少,高低贵贱,在他看来只要到这个地方就是一样的,该死!什么悲惨和忧伤,都会怠之一尽。只要让他看管,都要收费,由开北京哪里治白癜风最好始的看一夜收二十元,到后来的一夜收一百元。这样一来还很让他挣了不少钱。不过,这种事也没有人去和他竞争,也没有多少人责怪他。但谁都知道,他是喜欢医院死人的,这是不庸置疑的。不是么,他平时老沮丧着脸,从来也未见他有过一丝笑容,可是每逢病房里有死人送进来的时候,他都会笑容可掬,刚开始的时候,人们还不习惯,后来时间长了,也没人去和他计较了。
    一天,他突然觉得身体不舒服,生病了,浑身像散了架似的,难受极了,在门口再也坐不住了,便回屋里睡去了。旁晚的时候,突然,天暗了下来,要下暴雨了,屋里也热得要死,闷得几乎令人窒息。
    他睡不住了,坐起身子,朝窗外望去。这时,住院部的后门开了,两个女护士推着一个担架出来了,满满地朝着小屋走来,他打起精神,爬起来,将那停尸间的门打开。
    这时,他的眼光落在了那个担架上,担架上躺着的是个年轻的女尸,身上盖的床单全沾满了血。
    “这女的是怎么死的?”他突然问那女护士。
    护士惊讶地朝他瞅了瞅,他今天怎么会问起这个?“是难产死的。”
    “真造孽,一次断送了两条人命。”另一位护士说。
    “男人呢?”他又问。
    “哎!哪有男人,是私生子,因为怕丑,在家折腾了两天两夜,才送来,太晚了。”护士说。
    那护士走了,他躬下身去,轻轻地拉好盖单,将那女尸盖好,然后又到外面将他常坐的那条矮凳子,拿回去,就默默地坐在女尸旁,继而又开始哭诉起来,哭得很伤心,好想哭的就是他那死去的母亲似的。这一夜他一直都在哭,哭着哭着就想起了当年自己母亲死去的场景,心理便痛恨地诅咒起那些可恶的男人。
    第二天,当死者家人运尸体的时候,他没有收钱,这也是他看尸体第个特例未收钱的。他不但未收钱,还按照当地的风俗买了两片(一万)火纸,另外还包了二百元钱,送给死者的家人,说算是自己送的祭品与贡礼。
    对此人们众说不一,但谁也不知道其真正的秘密。
    后来,也不知是为什么,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,只要有死人进来,他就会陪着死者的亲人,坐在死者的身边,死者家属诉说他聆听,死者家属哭泣他也哭泣,像个孝子似的,让生人看来还真不知道他是这里的殓尸工,还是死者的家属。
      
    一年夏天,还是一个乌云密布的傍晚,他睡在床上,天空不时闪出一道光亮,远处又传来阵阵轰轰隆隆的雷声,这时,隐约听到在这小屋后门的院墙外,有婴儿的哭泣声传进来,后来越哭声音乐大,像是一只丢失的小鸡在用它那声嘶力竭尖叫声,向老母鸡求救似的,一声接着一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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